莫先生說秋天要告訴我一個大秘密。可現在已經是秋天了,他怎麽還不告訴我?這個秘密是什麽?難道就是所有人都知道,但所有人都瞞著我的,那個我一無所知的事情?那這個事情到底是什麽?我猜不到,我找不到線索,也許我也確實被隔離得太久。難怪所有人都笑我傻,但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麽?這是否意味著這麽多年我對莫先生的反抗完全是滑稽的,甚至是愚蠢的?我想知道答案,我期待著莫先生的坦誠。
過去的十年,我是在莫先生的利刃和鐵錘下熬過來的。最難過的那幾年,我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自殺,我不是怕死,我是怕沒有死的機會。這十年,莫先生對我看管嚴密,他知道我想死,但他始終沒有給過我機會。這十年我受莫先生的刑,也算是超越極限。我不想太多的回憶這些,就仿佛我成了《紅巖》中的烈士。有的時候,我只想錶達自己的憤怒,為這幽深的魔境中的恐怖。也許回憶本身就是一種乞憐,在我們以為我們自己有多麽“苦難”的時候,其實我們已比別人得到太多。所有的苦難,在神那裏都會變成一種對價,然後在合適的時候,以一種合適的方式反饋給受難者。
不久前,我見到星同學,他胖了,也更成熟了。莫先生說他關乎著我的結局,但我和星同學在聚會中併沒有太多的交流。他會成為我生命中一個什麽樣的人呢?莫先生那天說,給我找了一個“男朋友”。我猜是牙同學,但我怕被莫先生忽悠。牙同學和我同班四年,從小學六年級到初中畢業。記得牙同學曾笑著對我說:“kevin,妳好老實哦”,眼中滿是喜歡。牙同學是溫和的,我喜歡這種溫和,但我對牙同學只有情愫,沒有貪欲。牙同學很適合托付終身,不是嗎?莫先生告訴我牙同學的紅色背景,那又怎麽樣?在我認識牙同學的那四年裏,我對這些是一無所知的。
莫先生還告訴我一些關於廣同學的事情。廣同學也是有紅色背景的,他和牙同學一樣,根正苗紅。但我聽到廣同學的消息,有些傷感,如果莫先生說的都是真的。記得高中時,廣同學和其他幾個高中同學來我家補習。中午時,廣同學親自下廚為我們做一頓午飯。廚藝不好評價,真誠是有的。廣同學和牙同學一樣,都很善良。莫先生還告訴我一些金同學的事,我會有一點同情金同學:不是每個人都是俗世中的弄潮兒,有的人只是被命運推嚮急流。我們可能只是看不清真相,但有的人可能要比我們想象的好得多。
經過莫先生十年的“錘煉”我已疲憊不堪。留給我的是一個虛脫的身體和衰老的精神。我的心臟,大腦,肝臟,腎臟,口腔,膝蓋無一不是傷痕纍纍。我還健康嗎?也許是。但這些外錶看不出的積纍傷,早已讓我的身體不堪重負。記得有一次,吃莫先生給我的飯菜,鹹得不得了,於是我喝了很多水,沒想到莫先生在水裏加了不鹹的鹽,結果我的兩條腿都腫了。類似的事,比比皆是。好在,所有的苦難,在事後看來,都不過是一部編年史。我們需要做得只是望嚮光明,然後不斷的邁動腳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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